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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姊妹参
 
   

   来源:北京文化硅谷 发表:2013-9-6 16:12:20 类别:创世神话
 

(满族 宁安县)



    有个叫富喜的小半拉子,会吹一手好箫,成年给地主扛活。一年到头,拼死拼活地干,还是吃不上穿不上。一琢磨:我这是黑爪子挣白爪子花①,干一辈子也是这样。听说挖棒槌很发财,便在亮红顶子时候②,偷偷地跟一帮人进了山。山上规矩,来的人不许往回撵,只好让他做饭砍烧柴,干点零活。
    一晃到戳竿时候,别人都多多少少得着点货,富喜连个灯台子都没挖着。别人下山走了,他不死心,留在山上转游。白天在山上,晚间回来时,吹一两个小曲解解闷儿。有天晚间,刚拿出箫,就见两个穿红袄红围裙的姑娘,肩靠肩站在门外听。后来又一步步凑到窗户下面,脸朝外,两根尺把长的大辫子耷拉到屁股下面。富喜平时看姑娘媳妇就脸红,在这深山老林里,两个姑娘一劲往前凑,臊得他脸像鸡冠子一样,连头也不敢抬了。吹完一支曲子,停下来想要做晚饭,一抬头两个姑娘已走出挺远,只见锅台上一个红线轴咕辘咕辘直转,原来姑娘的大辫子把线给带走了。他放下洞箫就顺着线去撵,打算把线拿回来。他撵到一个山泉边,不见姑娘。线挂在两苗人参的长叶子上。他以为两个姑娘把线给扔在参叶上了,不再追姑娘,把两苗参起出来。这是两苗人形参,每苗都有八两重。他急忙用桦树皮把参包好,然后又砍些鞭杆条子捆在外面,装扮成砍鞭杆条子的样子背下山了。
    富喜从小就丧了爸爸、妈妈,又无兄弟姊妹,没家可回,天黑,就在地主场院的麦秸堆里打个小宿,打算天亮就上城里山货庄。
    日头刚到房顶时,他就来到山货庄门口。老板一看背着鞭杆条子,高兴地对大伙说:“宝货到了!宝货到了!”赶忙把富喜接了进去,立刻放席。席分三等,老板又把富喜让到一等席上。各路山把头按次坐好。富喜抬头一看,见炕上摆下三个大盘子,一个是金盘子,一个是银盘子,另一个是铜盘子。各山把头都打开桦皮包,老板验到富喜的两苗人参时,倒退两步,恭恭敬敬地作个揖,小心地放在金盘子里。大家一看这两件宝,都傻了眼,知道自己的山货简直和这两苗参没法比。看了一会儿,都问富喜,这宝出在哪道山哪道岭,怎么得的?老板摆摆手说:“大家不要着急,今天,让大家开开眼长长见识。心急吃不着热包子。”说完,就端起酒杯让酒。
    老板陪着富喜,头一杯酒向天撒去,二杯酒,双手捧着敬给富喜,说:“恭贺老弟得两苗宝参,福分真不小啊!”富喜是个半拉子出身,哪喝过酒啊,只用嘴唇沾了沾。酒过三巡,老板才请富喜讲讲挖参的过程,让要个价。小富喜也不知道值多少钱,心想,人心隔肚皮,做事两不知,我不能说实话。装作想了半天,才说:“挖它时天黑雾大,我麻达山了。记不准是哪道山、哪道岭。价钱吗,你心里有数,我心里也有数,再讲。”又有人起来请老板讲讲富喜这两苗人形宝参贵在哪里。老板站起来笑了,端起酒杯说:“吃完再说。”
    吃完饭,老板把富喜拽到跟前对大家说:“现在就开戏!”说完,从内室里抱出一个红绿匣子放在桌子上,对大伙说:“这叫姊妹参。据我所知,这参有七千年参龄,才能变成人形。可到我手里,我叫它俩变啥就变啥,让它俩变回来就变回来。”说完把匣子门敞开,从里面拿出一根金棍,往金盘里的两苗人形参上一敲,大声喊道:“还不给我变成美女,给山把头跳舞唱歌!”金棍刚敲完,只见从金盘里跳出两个穿着红色衣裙插红花的姑娘,向大家道个万福,就边舞边唱起来,把山把头看得又喊好又拍巴掌。玩了一阵,老板又用金棍往两个身上一敲,说:“停下,回到匣子里休息!”两个姑娘钻进小匣里,又恢复了人形参的原形。大家没看够,一个劲拍巴掌要求再看一会儿,这时,天色已经黑了,老板说:“明天演,再给换个新鲜样儿。”说完,抱起匣子回内室了。有的看着富喜伸伸舌头。
    晚间老板对富喜再不拿上等客人对待了。富喜自己找个客房,囫囵着身子睡下了。他翻来覆去睡不着,埋怨自己不该为了几个钱把两苗千年参精坑害了。后半夜刚闭上眼睛,就见两个姑娘哭哭啼啼地到跟前说:“老板心毒手辣,货到手,就不能给你高价钱了,早晚还要害死你。我俩也得不到好,活活被他管住。想要咱们活命,你去白天我们跳舞那个屋子,把窗格纸撕一个洞。我们姊妹就能脱险,你也赶快逃跑,千万记住!”富喜急忙爬起来,偷偷溜到大房子外撕开窗格纸,又溜回睡觉地方。
    第二天,早饭后,山把头们都坐在大厅里等看热闹。老板把盛着两苗人形参的匣子打开,拿起金棍一敲,大声喝道:“快变成小鸟,串着梁柁给山把头们唱歌!”话音刚落,匣子里扑啦扑啦飞出俩红羽毛红嘴巴的小鸟,连飞带唱:“阿哥,阿郎,阿哥,阿郎……”,刚绕了两圈,冷不防,两只鸟儿一前一后从那个撕出洞的格子飞了出去。这下子可把老板气坏了,一拍大腿,喊护院的和长工们快抓。等人们跑到外面时,两只鸟早就无影无踪了。老板回头让人找富喜,富喜也不见了。
    富喜逃出后,跑了一天一夜,又来到那架山上。到住的地方一看,两只小鸟飞在门前的大桦树上落着,扇了扇翅膀对富喜说:“我们被金棒一敲不能再变人形了,你就住在这山里吧!我俩帮你找棒槌。

  
        讲 述 者:杜世歧  男  60岁  满族  宁安县范家乡下赊里村农民  小学
        采 录 者:赵君伟  男  52岁  宁安县宁安镇27委教师  大学
        采录时间:1980年6月
        采录地点:宁安县范家乡下赊里村


    注释:
    ①黑爪子挣白爪子花:方言,黑爪子指劳动者,白爪子指享受者。
    ②亮红顶子时候:采参行话,人参开花打籽季节。
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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